“你昨天就突然请假,今天就不能好好演拍快一点吗。”导演突然的怒喝让苏青砚害怕地闭紧了双眼。
她第一次把自己交给谢安予的时候也是这样。
因为害怕,所以闭眼,只要看不到,恐惧的事情就不会来临。
“对不起,可以给我十五分钟调整一下状态吗。”她的妆容、她的五官都是明艳的,但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有一丝怯意。
苏青砚是从十八岁那年开始学会察言观色的,她能感觉到剧组里有不少人对她不满意。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满意。
明明是做好了准备,用自己的努力拿到的自己喜欢的角色。
明明从进组第一天就决定了要好好演。
可是她不得不拍着拍着戏就需要请假去B市。
有时候已经酝酿好了下一场戏需要的情绪,谢安予的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毕竟在谢安予看来,演员只不过是她的副业,她更重要的工作是做他的床伴。
她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职业规划和梦想的。
苏青砚也不知道自己这条路到底走得对不对。
但她别无选择。
六年前。
“你知道吗,苏氏的董事长前几天突发心梗去世了,甚至他都没能来得及交代两句。”
“他家那个儿子才四岁吧,那现在苏氏是什么情况,夫人上位?”
“算了吧,就他那个夫人,漂亮是漂亮,但是能有什么处理事情的手腕。”
“要我说这苏家从此就是倒咯。”
“你知道什么内情?说来给哥几个听听呗。”
“你知道苏氏那董事长为什么会突发心梗吗,他年龄可不大。听说是苏氏最近花了几个亿现金流的大投资,其实是被人骗了!”
“那现在岂不是欠着钱,家里还没个主事的人?”
“是啊,听说昨天的董事会都是那个大小姐去开的。你们也都知道,苏董事长有多宠他那个闺女,养成了个娇滴滴的茉莉花。现在这真出事了,可就难咯……”
苏青砚坐在咖啡厅里,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杯柠檬水。
虽是冬天,但这家店提供的免费柠檬水还是加了冰的。
她的手心已经冻得通红了。
耳边是别的人讨论她家的变故的声音,她也很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发心梗呢。
父亲执掌苏氏多年,怎么就,被人骗了呢。
那天网上母亲的痛哭,弟弟的呆愣,让苏青砚突然意识到,也许只有靠她自己才能撑起这个家了。
好几亿的欠款让他们不得不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就从住了十几年的别墅中搬了出来。
可就算是把不动产甚至珠宝都紧急贱卖,也还不上那些钱。
她看到母亲那双红肿的眼,看到弟弟半知半解地烧着黄纸,看着他们没来及收拾就被催债的人砸坏了的全家福。
她想过要不一走了之。
甚至想过把煤气打开,带着母亲和弟弟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但真的坐在窗边,看着夜空中的星的时候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面对董事会那一群曾经对她很是热情和慈祥的叔叔伯伯,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气势汹汹。
她只能闭着双眼,说,一定会还上的。
谢安予是在那个时候冲进了会议室。
“我和苏小姐还有些事情要聊,至于你们的要求,我想苏小姐会帮你们完成的。以谢某的脸面做个担保,几位可否先给谢某一点时间?”
那时候谢安予才二十二岁,别人大学毕业的年纪,他已经是B市金融圈最炙手可热的新贵。谢安予是谢家的私生子,童年时代流离失所,却因为他太过聪明,所以一路靠着奖学金,十八岁就跳级读完了大学。
他十九岁那年进了谢家的对头公司,漂亮地完成了一个收购案。
重创了谢氏旗下一个重要的分公司。
谢父这才意识到,那个他不曾在意过的私生子,已经长成了一只猛虎。
他被谢父带回了谢家。
不过五年,他就成为了谢氏一人之下的存在。
待众人散去,谢安予拿着一枚戒指走到呆愣住的苏青砚身前:“苏小姐,有兴趣做我的未婚妻吗。”
“你知道的,我有能力解决你们家现在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父亲刚被欺骗,苏青砚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的眼镜很漂亮,如果这双眼睛看着我,我想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谢安予比苏青砚高出了大半个头,他俯身撑着会议室的桌子,平视苏青砚的双眼。
苏青砚突然想起了圈内的一些传言。
那个和画家私奔的大小姐顾青霜曾和谢安予是一对恋人。
有人说过,她的眼睛生得很像顾家大小姐。
十八岁之前苏青砚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出卖自己的皮相,去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她记得她的父亲曾无数次说过,他不需要牺牲女儿的爱情去成就自己的事业。
只可惜天意难料啊。
“如果你愿意,明晚带着这枚戒指来莫珀斯酒店1207见我。”
他把戒指放在桌上,转身离开。